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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伏殺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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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席雅宴賓主盡歡,席後又有仆人上了今年的雨前茶,茶香撲鼻,熏著春風是極其愜意的。

“執畫妹妹,此時坐著不過聽他們男人們聊生意,不如你我去園中走走,看看我此處的風景可好?”

芳雅夫人笑的溫柔和善,與李執畫心中所想也不謀而合,坐了半天有些疲累,李執畫初來薄雲山莊對此地的風景也頗為好奇,自然樂意前去。

李執畫本以為曲徑通幽的桃花林已是一處極美的風景,但沒想到的是這桃花林只是景色的一角,薄雲山莊雖然是江湖中人但卻極其有江南名仕的風雅,曲徑通幽,九曲回廊,還有滿是格桑花的花園,旁邊還有垂釣的小湖,休息的小亭,仆人婢女三三兩兩的經過,偌大的園子也絲毫沒有顯得冷清。

李執畫陪著芳雅夫人慢慢的散步,婢女不遠不近的跟著,氣氛倒也融洽。

“季夫人,您這怕是五月份就要生產了吧。”李執畫看著芳雅夫人的肚子笑呵呵的說。

芳雅夫人摸著自己的腹部,輕輕的揉了揉,仿佛是揉在寶寶的頭上“是啊,夫君答應我,等寶寶出生,他就徹底的退隱江湖,好好的陪著我和孩子。”芳雅夫人笑容溫柔又苦澀,期翼的心情又浮現出對未來的期許。

李執畫卻有些疑惑:“季莊主要退隱?”江湖退隱本來就不多,還是一個名震江湖的薄雲山莊,薄雲山莊的薄雲劍法在江湖高手幫上怎麽說也算得上前十,怎麽會說退隱就退隱呢?

芳雅夫人見李執畫的疑惑,用手握了握李執畫的手:“江湖啊,看上去豪氣萬丈,實則危險重重,不知道哪一天就受傷,不知道哪一天就喪命,花公子不也是如此嗎?”

芳雅夫人見李執畫面色沈重若有所思,繼續說道:“其實我和雲哥這麽多年早已經看開了,這世間天大地大,我們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可。還有我們的孩子,他在我肚子裏我都能感受的到,他迫不及待的想來到這個世間了。”說著芳雅夫人就微笑起來,看著李執畫道:“你看,寶寶在踢我呢。”

李執畫一看,果然芳雅夫人薄薄的春衫上有個可疑的凸起,李執畫是第一次見到,實在感覺稀奇,不禁也笑了起來。

“月照,你說她真的會來?”

花畫囁了一口茶道:“怕是就這幾天了。”

季雲白眉頭緊鎖,思量半晌問道:“你可有應對之策?”

花畫放下杯盞搖了搖頭:“並無十足把握。”

季雲白更加焦急:“那你要如何?”

花畫打開折扇,自顧自的搖了起來道:“雖是如此,但你卻可放心,我表妹再次,我定會極力護其周全。”

“嗐!我不是擔心這個,只是你如今有傷在身,有如何應對?有如何周全?”季雲白有些煩悶的站起身來,又忽的坐下:“對了,我不如提前召開退隱宴會,召集各大門派的長老們齊聚一堂,就算那夥人來了,也能有個勢均力敵的對抗,如何?”

“不妥,各大門派雖是江湖名門勢力,可自古人心難測,誰能保證都是為我所用與我們攜手之輩?”

話到此處,季雲白一時沒有了辦法,兩人歸於沈默。

此時的李執畫和芳雅夫人正從外面緩緩走來,季雲白看見夫人老遠就迎了上去,李執畫識相的走到花畫旁:

“你的傷不要緊吧?”

花畫嬉皮笑臉的說:“你對我好些就不要緊了。”

“油嘴滑舌。”李執畫假裝慍怒既擔心他的傷勢又被他的沒臉沒皮氣的不想理他。

明月深深,即來到新的環境李執畫總是有些睡不安穩,早就把翠兒打發了,自己一個人反倒清靜,李執畫站在窗前,薄雲山莊在山腰建造,夜間的溫度總比蘇州城內要寒涼些,李執畫披了件外袍,站在窗前,看著青山明月,疏影斜斜,道比城內多幾分芳野趣味,回想起芳雅夫人白日的話語,心中多了些思量和未解的愁緒。

夜越來越深,明月也越來越來,皎潔月光鋪灑在整個院落,此時李執畫便置身江湖最具盛名的山莊,而這山莊的主人卻決定退隱江湖,歸於山野。

不知月照傷勢如何。李執畫思緒重重,看著明月越來越亮,撥過濃霧,越升越高。

花畫本不能飲酒,傷在左肩,蜿蜒的傷口從肩膀快要延伸到小腹,這是鞭子上了倒刃所刮傷的,傷痕並不深,只是這倒刃又薄又尖,導致傷極其難以愈合,天氣越來越暖,表皮的傷疤愈合了,裏面的傷口卻常常會潰膿,所以這傷口一遇到劇烈運動就又裂開,延綿幾日用盡上好傷藥總也不好不利索。

可一壺酒有什麽影響的?這酒是日暮時候從老季的酒窖順來的,今年新釀的酒,入喉醇厚,最解憂思。

花畫坐在院內的石桌旁,自斟自飲,表妹就在隔壁,今夜月色秀美,應該約她出來賞月,月有陰晴圓缺,人有悲歡離合,分別六年,表妹的性子是絲毫未變,我亦如是。

人人只道江湖多逍遙,只是這江湖之中,多少人想要名震江湖世人嘖嘆,又有多少人郁郁不得孤墳無主。

但既入了,就難以脫身。

明日覆明日明日何其多,借酒澆愁愁更愁,不如和喜歡的人過快樂的時光。

花畫端起酒杯笑著對著對面空氣微微一碰:今夜月色正好,好眠。

李執畫起了個大早,昨夜本就沒有睡好,但醒的卻也很早,等李執畫梳洗一番就有丫鬟還請李執畫一起去用早飯,薄雲山莊的早飯異常簡單,但菜式卻也還算豐富,季雲白已無雙親平日吃飯只有夫妻二人,今日有了執畫和花畫二人加入,也算溫馨。

李執畫特別鐘意薄雲山莊的野菌粥,是山莊自己的老仆人早上去山上自己采摘的,用野蘑菇,野菌陪雞胸肉絲熬煮而成,既有雞肉的肉香,也有菌類的鮮香,李執畫胃口大開不禁再添了一碗。

花畫玩味的看著李執畫的碗道:“沒想到表妹如此窈窕,胃口還是蠻大的嘛。”

李執畫白了他一眼還沒有來得及回話,季雲白就搶先開口豪放的道:

“月照,執畫妹子喜歡就多吃點,這都是自家做的,也算我們這裏的特色,我家娘子也喜歡,今日來了就是我的妹子,在自家有什麽好客氣的!”

芳雅夫人也莞爾的看著自己家夫君:“前幾月我胃口不好,都是他琢磨出來這個粥,我也是越吃越喜歡。”

都說君子遠庖廚沒想到季雲白是這麽體貼夫人的人,為了夫人的孕前反應竟然琢磨出菜肴的做法,真是清早就秀恩愛啊。

李執畫抿嘴一笑道:“沒想到季大哥與夫人如此恩愛,用這樣的粥招待我們真是執畫沾了姐姐的光啊。”

一句話逗得一桌人哈哈大笑,氣氛正融洽時,門外有家丁稟報:

“蘇州府衙特派緝兇燕歸南求見!”

季雲白有些吃驚,看了花畫一眼,見花畫無動於衷的繼續吃著早膳頭也沒擡,便對家丁道:“快請。”

李執畫更加好奇了,連入戲喜歡的野菌粥也沒顧上喝,眼神亮晶晶的看著花畫:“月照,燕大俠怎麽也來了?”

花畫繼續吃飯,暗暗腹誹:跟屁蟲!

隨口對執畫說:“誰知道。”呼嚕嚕的又喝了一晚野菌粥,心中讚嘆這粥確實鮮美。回去得找老季要要配方。

燕歸南對於在此碰到花畫和李執畫二人頗為驚奇,得知是花府和薄雲山莊有生意往來,應邀小住的時候雖有些疑惑,但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,反倒請求和季雲白一同到書房詳談。

“季莊主,實不相瞞,燕某今日是為公務而來,您和明煦公子之約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。”

季雲白頷首,並不答話。

“而明煦公子和寧貞兒之仇,我想江湖上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想吧。”

季雲白定定的看著他:“你想要說什麽?”

燕歸南再次拱手,語氣依舊波瀾不驚:“在下身負公職,只想活捉寧貞兒,只請季莊主給個機會,讓我再次等候寧貞兒現身。”

季雲白重重垂手,背對燕歸南:“怕是我薄雲山莊近些年不過問江湖之時,便讓著江湖小瞧了我薄雲山莊,是什麽人都能來的嗎?”

“公務是你的不是我的,我憑什麽要讓你留在我薄雲山莊?”

燕歸南看季雲白有些發怒連忙賠禮解釋道:“季莊主請息怒,是我思慮不周,只是這寧貞兒對薄雲山莊,有實在是我朝廷緝拿之人,望莊主海涵,準個方便。”

季雲白依舊還是不語,不知心中如何思量。

燕歸南也不知道說些什麽,一時間整個書房的氣氛極為僵硬。

“雲白兄,嫂夫人還等著您呢,什麽重要的事情連早飯也不吃完就走啊?”花畫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了過來,季雲白身子一側,卻沒有動。

“燕某不察,耽擱季莊主用餐,實在抱歉,還請莊主海涵,燕某這就離去。”

燕歸南識時務的告辭而去,路過花畫的時候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,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
花畫望著燕歸南的背影,面上沒有一絲笑容,微微有些嘆氣。江湖之事自然要江湖人自己去了結,這其中幾許腥風血雨誰有能真正窺見其全貌呢。

平靜中潛伏的殺戮最為致命和陰毒。隨著燕歸南不知為何的到來和不知為何的離去,李執畫心裏莫名有些燥燥不安,花畫照舊帶著她游園子,逛小山,照舊的插科打諢依舊的表妹表妹的嬉鬧,可總有什麽在李執畫心中揮之不去。

是女人天生的直覺和敏感嗎?李執畫今夜又是睡不著,白天一天的忙碌造就是身體的疲乏酸痛,但內心卻更加惴惴不安,這薄雲山莊的風雲是在何時呢?

李執畫迷迷糊糊的半夢半醒,迷糊之間好像聽到房梁之上的瓦片傳來由遠到近規律且輕微的聲音,是要下雨了嗎?不,忽然之間,李執畫腦海裏仿佛又一根弦斷裂一般,一下子讓她警覺起來,是人的腳步聲,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!

李執畫坐起來仔細再聽,卻沒有聽到任何的響動了,四周噤若寒蟬般無聲無息,突然,鏤空花紋的房門忽然被大力撞開,李執畫心中有是一驚,可卻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就被出現眼前的面容驚到了。

那是翠兒,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,四只驚恐的眼睛四目相對,仿佛不是李執畫被突然出現的翠兒驚嚇到,而是李執畫的表情太過驚駭把翠兒嚇到一般,翠兒的神色茫然有驚恐,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?

“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?”李執畫先打破的著尷尬的局面,只盼能從翠兒的口中得到什麽具體的信息,可翠兒這個不中用的,平時小嘴巴吧嗒吧嗒挺能說,關鍵時刻卻不料變成一個小結巴,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李執畫更加著急了,抓了件外衣趕忙穿著。

此時又有一個身影撞入房間,正是表哥花畫,花畫的神情太過鎮定,鎮定的讓李執畫更加發慌,這是怎麽了?半夜闖入閨房這種事情一定不是什麽小事。

花畫看她一臉疑惑的神情連忙對身邊已經手腳無措的翠兒說:“還楞著幹什麽,快幫小姐穿衣裳。”

此時有對李執畫道:“來不及細說,快跟我離開此處。”

李執畫動作麻利的攔住翠兒的礙手礙腳,穿好衣服這空檔,李執畫也稍微安穩了下心神,對花畫道:“月照,可是薄雲山莊發生了什麽事情?”李執畫第一反應便是薄雲山莊了,他們借住在薄雲山莊之內,自然是只有薄雲山莊發生了事情,花畫才會如此倉皇了讓她準備離開。

花畫沒有回答她,覆雜的看了她一眼,躲過她探究的神色。

花畫此時顧不住什麽男女之防,拖起李執畫的手就從院門口的小徑跑去,穿過小徑是薄雲山莊一片空闊的習武場,昨日他們就曾在這裏騎馬,也曾在這裏看花畫耍猴戲般的翻跟頭,可此時,卻在這夜黑風高日從這裏逃跑。人生當真是無常。

此處有一個通往莊外的小門,薄雲山莊采購蔬果的仆人便是從這裏運輸,出門就是下山了路,不同與金碧輝煌的山莊大門,只有一條泥巴小路隱蔽而不招搖。

李執畫一頭霧水,雖然什麽也不明白什麽也不知道,但被花畫緊緊握住的手仿佛就是她的心,緊促,急迫,甚至連呼吸都仿佛被分成兩份。

忽然,一道身影越過他們的頭頂,竟直直的落到了他們的正前方,正急速奔逃的二人猛的停下,花畫的第一反應便是回頭路,可更一轉身,就看到癱倒在地驚恐的眼淚都掛在眼眶上的翠兒,後面一個身影正恨恨的盯著他們二人

前有狼後有虎,李執畫感覺被花畫握著的手又緊了幾分,他們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只能緩緩的從後方的方向後退,身後不遠處就是分隔習武場和內院的墻壁了,很快就會無路可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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